2013年1月21日,又是雾霭笼城。
清晨6点,天还沉沉地暗着,城市里的大多数人都尚未苏醒。住在市区广化路下桥的卢加富却早早已经醒来,在床上辗转着无法再入睡。他心里有股气,像这雾霭灰蒙蒙地堵在胸口,堵得他睡不着。终于,他长叹一口气,一骨碌爬起来,草草抹了一把脸快步出门,约上工友一起登上了去火车站的公交车——他决定去顺一顺心头的这口气。
44岁的老卢,老家在四川营山县,独自一人来温州务工有6个年头了。老卢没什么大手艺,靠着接打电钻的散活,勉强赚得一家老小几张嘴果腹。无论生活多么艰苦,靠自己一双手,他踏踏实实地用劳力获取自己的所得。然而,辛苦了一年,急切回家而渴望的那张车票,6年来他却始终无法靠起早贪黑排队的努力就能得到——排到了最后,他和其他同样买不到票却着急回家的人一样,选择了在火车站周边游荡的“黄牛”。
票面价格还要再加上200元的“手续费”,省吃俭用的老卢不是不心疼。但相比汽车或其他交通工具,火车显然是最划算和最稳妥的选择。今年,从1月初排到月中仍买不到票的老卢,照旧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“黄牛”身上。交了钱和身份证,老卢开始掰着手数回家的日子,谁知临到约定好取票的时间,却被告知没票了。
这下,老卢怒了:都说车多了,票多了,为什么买张票还是这么难?!在温州火车站的售票大厅前,他愤怒地跟周围的旅客诉说这些年买票的难处和委屈,质问为什么这些坑人血汗钱的“黄牛”依旧存在。往来行人中,有人驻足倾听、附和,然后又各自转身,为自己那张回家车票排队、奔走。
时间接近早上9点,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,老卢也说累了,心里打算着去买汽车票。走前,一个穿着红色马甲的小姑娘叫住了他,问他是不是要买回家的火车票,她可以帮他上网查查看。老卢虽将信将疑,仍决定做最后的尝试。
小姑娘叫王梦盈,是浙江工贸学院“红马甲”志愿者,这几天一直和同学们在售票厅前的临时摊位上帮农民工订票。她请另一位志愿者鲍丹双帮老卢查了查,直达的车票早已售完,要转两次车才能回家。老卢有点犹豫。而就这么点犹豫的时间,原本仅有的2张卧铺票被抢空了。老卢急了,不管什么票都肯要了。刷了近半小时,鲍丹双最后帮老卢订到两张站票。温州到汉口,再从汉口转一程车,他就可以到家了。“辛苦是辛苦了点,但能回家,又省了两百块钱,挺好的。”老卢现场去取了票,翻来覆去看了又看。
这张回家票来得出乎意料,晚上,老卢终于可以睡个安心觉了。